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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蔺靖]阑珊处(2)

写在前面:无论这辈子(蔺靖)还是下辈子(楼诚),他都会守护你。

另外,这篇的设定,蔺晨是年纪最大的。为什么这样,因为我喜欢楼诚的设定(正直脸)。

继续撒狗血。(捂脸)


四 蔺晨

      太后把蔺晨安排在思源宫边上的偏殿。蔺晨本不想住在宫里,奈何太后挽留,加上念殊这几日病情反复,夜里容易突然烧起来,蔺晨便答应了下来。本来今日家宴,太后也欲留下蔺晨吃饭,蔺晨却道想去苏宅走走,太后也不好再留。

      苏宅一看就是时常有人来打扫。家具放置,如长苏在时一样。只是多了一个牌位。

      蔺晨靠在门边,拿扇子抵着下巴,看内院里的景致。竹子青翠欲滴,风一阵,轻轻晃动。他本来叫长苏挖个鱼塘,养几尾红鲤鱼,让宅子有些生气。然而长苏只是摇摇头,看着屋外,道,住不久。

     “长苏,我回来了,”蔺晨笑笑,手抚着柱子,“你过得好不好?”

       点上了灯,柔和的烛光在红色的蜡烛上晃动着。蔺晨端着酒,坐在几前,对月独酌。月色洒在白衣上,有些冰凉。

     “静姨过得好,好像没有老。景琰有小孩儿了,可惜,你猜错了,是个小公主。愿赌服输,我这就叫江左盟把你的赌金拿来,那个最大的夜明珠。你现在想赖也赖不掉了。小姑娘长得很像景琰,看着机灵着呢。庭生在读书,我没有去看他,等明日吧。”

    “除了景琰,大家都好。”

      蔺晨一边喝酒,一边喃喃自语。   


     月亮露出来,又躲到了云里,蔺晨想到了三人在苏宅的晚上。卸了面具的林殊,半躺在地上,喝着酒,跟萧景琰下着棋子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蔺晨回来时,便是看到景琰扑过去抢什么,却被长苏绊倒,倒在长苏身上,倒在地板上,两个人止不住笑的样子。蔺晨用扇子挠挠脑袋,很想再出去散一次步。

   “给我!小殊!不能悔棋。”笑着还是忍不住伸手去够长苏手上的棋子。

     傻子,蔺晨无奈地扶额闭上了眼睛,盒子里还有那么多颗,你非要他手上那颗么?

   “你说着让我几步的啊,你这说话不算数,我看你以后也是个昏君!”长苏被景琰压着半个身体,也动弹不得,嘴巴上却不依不饶。

   “昏君也是你这个不讲信用的小人逼的!”萧景琰这下倒是有了脑子。

   “我说靖王殿下啊,你能不能考虑考虑长苏还是个病人啊……”蔺晨看不下去,走上前去,要分开他们。

    这倒好像提醒了萧景琰,他慌忙站了起来,也不顾身上的丝绸衣服弄出了多少褶子:“小殊,你没事吧?”

   “哎哟哟,胸骨都被你压断了!好疼好疼好疼…… ”梅长苏躺在地上不起来,嚷着疼。

   “啊,我看看我看看,哪里疼?”着急忙慌的水牛,又一下子蹲了下来。

    蔺晨冷冷地在一边看着,給自己倒了一杯茶,深深体会着什么叫“关心则乱”和“恃宠而骄”。顺便在心里翻个白眼,萧景琰到底有没有脑子。不,林殊怎么就喜欢和这个没脑子的玩在一起?

    两人像儿时一样闹够了,才注意到把蔺晨冷落了。

  “蔺阁主,”景琰整理着衣服,转过头来,“可用过膳?想吃什么?要不要去宫里吃宵夜?”

  “那么冷的天,长苏出不了门。”蔺晨幽幽道,“如果我没有吃过,等你们想到我,可早就饿死咯!”

   “我想吃板栗。景琰,叫列将军去帮我买些来可好?”梅长苏倒是仰起头,看着萧景琰。

   “好,好,你等着。”景琰站起身来,往外面走去。

   蔺晨看着一脸得意的梅长苏,摇头道:“你要他做皇帝?长得算是个美人,不过…… 长苏,你脑袋是不是也坏了?”

 “景琰那是赤子之心,”梅长苏笑笑,“相处久了,你就知道他的难得之处。”

 “你就仗着他宠你,死命作,哪天作死了,不要哭着找我。”

 “蒙古大夫,谁要找你。”

 “没良心!”


     蔺晨想着想着,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浮了出来,“小没良心,自己求仁得仁去了,我呢?”

     又給自己倒了一壶酒,靠在门栏上,放佛看到那个身影,像竹子一样,宁折不弯。他穿着素色的衣服,带着太子的发冠,看向远方。

     景琰来得不巧,梅长苏喝了药,还在休息。蔺晨就坐下想陪陪略感无聊的靖王。

   “景琰,坐吧,他还要再睡一会儿的。”熟络了之后,私下里,蔺晨也像长苏一样叫景琰。

    景琰“哦”了一声,坐在了蔺晨对面,自然而然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白水。

   “笑什么?”景琰喝着水,偏过脑袋,问蔺晨。

   “我笑当时你问长苏,是想选太子,还是选誉王。他说选你。”

   “这有什么好笑的。”景琰不解。

  “你问他为什么了。”

  “是啊,我当时什么都没有……”

  “他还给你说了一堆听起来很有道理的理由吧。”

   蔺晨展开扇子,轻掩遮嘴笑。

  “是啊。这有什么好笑?”

  “想不想知道,其实长苏当时心里想说的是什么?”

  “他告诉过你?”

    萧景琰这倒是好奇了起来。

  “嗯。”

 “什么?”

   蔺晨摆摆扇子,示意他附耳过来,景琰探过身,照做。

  “因为靖王殿下,长得好看。”

  “你!”

    知道自己被骗了,看到蔺晨得意得笑,萧景琰又羞又恼,哼得站了起来,又走到了窗边。本以为萧景琰会跟自己较量一番,看到的却是他红着耳朵,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。蔺晨突然明白了什么。随即站起身来,拍拍衣服,走到了萧景琰身边,换了一副严肃神色。

   “景琰,长苏的身体,一时半会儿好不了。”蔺晨似乎也是望着院子里的景致。

   “我知道,”萧景琰倒是淡淡回答,“有一日,我就陪他一日,有两日,就陪他两日。他余下的日子里,尽我能,保护好他,让他开心,不就够了么?而且,你曾答应我,说要看遍医书,治好他的病。”

    “长苏要你做皇帝,你真的想吗?”

      萧景琰倒是转过头来,有些讶异他的问题。蔺晨怀抱着胸,一丝没有玩笑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答应他的事,我一定做好。”


      那你呢?景琰。

      风吹落了几片秋叶。


     蔺晨总说两人熬夜不好,末了,必须要亲自給他们把脉,看他们喝下去自己开的药才肯放人就寝。一开始萧景琰总是道,本王身体那么好,何必要吃药。蔺晨每次就不客气地拿扇子敲他脑袋,道,要不是那个小没良心的要我让你长命百岁,我才懒得管你。景琰只能作罢。

    有一日无事,景琰请他俩一起去宫里玩。白天闹够了,夜里长苏先困了起来,就去睡了。临了,命令蔺晨陪着景琰批公文。蔺晨就眯着眼,撑着脑袋,横躺在边上,看太子殿下一会儿正色,一会儿忧虑,觉得颇为有趣。

    “先睡吧,”在蔺晨打了两个哈欠的时候,景琰从桌前站起来,“手里的事,一时半会儿也结不了。你困了就去睡,好歹也陪我到了丑时。长苏不会说你什么。”

     蔺晨摇摇脑袋,又打一个哈欠,“美人,你忙着,不用管我。”话音刚落,身上就被景琰盖上一条毯子。

    抬眼时,看到的是萧景琰温和的双眸,倒也好像不跟他计较称呼:“晚上凉。总觉得你平日穿得比我都少。劳烦你操心我和小殊,若自己病了,倒是我们过意不去。”

   景琰又坐回桌前,认真看着文书。红色蜡烛映着红色太子服,上面金色绣纹更加耀眼。哪怕是到这时,那人也不记得要摘掉发冠,依旧衣冠楚楚,正襟危坐。虽说靖王是武人,毕竟熬夜耗损大,到了晚上,脸色也不怎么好,只是那双圆眼,神采依旧。

    蔺晨只觉得头疼,遇到的全是不听话的人,哪天靖王也会把自己作死,他琅琊阁招牌就碎了。

   “又腹诽什么?”过一阵,景琰转过头来笑,“是不是觉得我也是小没良心的?”

   “知道就好。”蔺晨坐起来,把自己裹在毯子里。

   “深宫大院,也是难为你了,”景琰放下笔,主动拿起刚刚递进来的药,喝了起来,“琅琊阁不涉朝政,纵情山水,寻寻美人。小殊身子日渐转好,你也可以不用日日在金陵忧心。”

     蔺晨白他一眼,又横躺下,心想道,长苏那个性子,哪天就把自己折腾死了,也就是你这个水牛一无所知。到时候被困深宫,也就你独来独往。真是傻啊,傻子。转念又想到若是那日真到了,萧景琰被困高塔之上,夜夜挑一盏孤灯,寂寥悲怆之感就涌上心头。当初赤焰案后,萧景琰还能流浪江湖,有山间野趣安抚。而这之后,又有谁可以陪他?

     正想着,这个傻子站起身来,独自立在门边,仰天看一勾弯月。嘴里冒出的白气,渐渐散在夜雾里去。

     林殊于萧景琰便是那勾月亮。

     萧景琰于蔺晨,大约,就是池塘里,那月亮的影子吧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回过神来,蔺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。上面写着,兄蔺晨,亲启。蔺晨感叹一句,正要打开,却被开门吵闹的声音吓了一跳,信落在了地上。

   “蔺少阁主。”萧景琰穿着便服,脸色不善地走进屋内。

     萧景琰的人大部分留在了外面,只带了列战英走进了屋内。

   “陛下。”蔺晨见状也不行大礼。

   “蔺少阁主在此有何贵干?”萧景琰皱着眉头,手里按着腰间的剑。

   “皇帝陛下,我在此感怀故人。此行也得到太后娘娘同意。何时感怀故人都要劳烦陛下兴师动众?”

    “朕问你,庭生可在此处?”

    “不在。”蔺晨弯腰去捡信,干干脆脆。

      萧景琰转身对战英道:“你带他们去别处看。”

      待战英一众离开,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。萧景琰突然拔出剑,剑锋指着蔺晨的胸口。

    “少阁主,我们今日,就把此番恩怨了解。当年你欺骗朕,朕免你死罪,已是网开一面。今日你再来,是想要朕如何?”

    “如果我没有骗你,他就不会死吗?”蔺晨也不躲,把双手插进袖子里。

    “我必然不会放他去北境,更不会让他服下那三个月的毒药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蔺晨依旧没有动。

    “哪怕去亲征。”

    “万一出了什么事,谁主持朝政?”

     萧景琰不说话了,睁圆了琰,怒视着蔺晨。良久,他垂下了剑,转过身,“你走吧。回琅琊阁去吧,这里,不合适你。”

    蔺晨却不急,走到萧景琰身边,抓住了他捏剑的手腕。萧景琰半怒半疑惑地看着他。

  “陛下,”另一只手递給萧景琰一封信,“不如陪我一壶酒的时间,一起来感怀故人吧?”


五 小殊

因是看到了字迹,萧经验愣住了,剑脱了手,落在地上。

“小殊……”萧景琰不可置信地去拿那封信,“他,他是不是骗了我?他是不是还活着。”

“死透了。他的最后一封信。”蔺晨不忍,看到景琰眼睛里的希望一瞬间燃起,却又被这句话浇灭,颓然地坐到地上。蔺晨将暖炉靠近景琰一些,又拿出酒来在面前煮热。

“少阁主收好吧,”景琰眼中又隐隐有泪光,“既不是写给我的,我也不应该去看。”

“景琰,”蔺晨倒出温热的酒,塞进他手里,“有些话,他一直想同你说,又犹豫影响了你的心情。便写了这信给我,让我合适时候给你看。是他的心愿,也是我来金陵的原因。”

  萧景琰听了这话,又看蔺晨不像说谎,打开了信,读了起来。


“蔺晨吾兄,

      见信如晤。待弟离开后,此信望兄留存,不为追思故人,只愿兄忆弟之请。近来天愈发变冷,弟深知时日不多。心有所忧,望托付于兄,垦求兄允,弟拜谢。

      兄与景琰交好,亦知景琰心性纯良耿直。是故,弟夜夜不得安寝。待兄还朝,景琰知被弟蒙骗,必降罪于兄。是以,兄勿言应承弟去北境之事,亦勿言三月寿命之事。兄且言病出突然,非兄能力之所及。

      弟与景琰如若手足,切肤之痛,弟亦明了。兄性情豁达,平日意趣多,定能解景琰之忧。弟所忧,乃景琰之身心。心之痛,每念弟之蒙蔽,必自责不已;身之痛,每念无以复见,无以同袍同仇,必感胸胁胀疼,无可言语。兄仁心仁术,弟请佑之。皇后性端庄体贴,他日诞下皇子,愿兄亦护之如弟。

     弟亦有不情之请。弟曾许景琰一世相伴,然弟屡次食言,心戚戚然。兄乃旷世之才,亦有好生之德,愿兄伴景琰多些时日,替弟完成所愿,弟亦无他求。之一,乃庭生。怜其年少,哀其身世,愿兄佑之远离朝堂,教以诗书礼仪,衣食无忧。之二,景琰之子。景琰许弟太傅之责,兄替之,责无旁贷。之三,弟时念旧事,应许景琰之琐事,望兄能及之处,为弟弥补。

    兄之恩,弟当来世再还。

    愚弟 长苏”


     萧景琰读罢,以袖掩面。

     蔺晨又递过一杯酒,道:“景琰,喝酒。”

     萧景琰一饮而尽,却依然泪水涟涟。清瘦的脸上,神色凄然。开口呐呐:“小殊念我一世,而我何德何能?”

   “你为他独守大梁,还不够吗?”

     萧景琰默然,又开口:“当时,小殊怕我怪罪于你,不愿你说出实情,也是深思熟虑。三年来,才知必然是小殊逼你答应了他。若当时真的治你死罪,再看到这信,必定后悔难当。”

    蔺晨蹙眉,又看着景琰的眼睛道:“我如果不说,你必然把所有的罪责怪到自己身上。是你放他去打仗,是你造成了他的死。你本就孑然一身,让我于心何忍?”

    萧景琰又愣住了。

  “我也知道你性情,必不会治我死罪。既然如此,如若能怪我一世,保你一生平安喜乐,何不为?”蔺晨说得洒脱轻松,嘴角还带一点笑意。

  “先生何必如此……”景琰的语调里带着哽咽。

   蔺晨倒不答,只是笑笑,又起身給景琰拿来一块丝帕。转过身去,看庭院里的树木剪影,轻声自语道:“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。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。宁不知倾城与倾国?佳人难再得……”

    蔺晨再转过身的时候,景琰已经不知不觉倒在地上睡着了。蔺晨将他抱到塌上,用锦被盖好。坐在身边,切起了他的脉。


tbc.

注:蔺晨读的那首诗出自《汉书》,是李延年唱給武帝听的。听罢之后,武帝询问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,平阳公主说延年有个妹妹。就是后来武帝宠幸的李夫人。

写在后面:谢谢来看文的大家。很慢热且虐的文,有时候我自己都跟自己着急了。想写出的是类似楼诚的感觉,所以比较慢。

终于开始写蔺靖的感情戏了。接下来,就是阁主代替小殊去做那些事了。另外,庭生真的不是阁主带走的……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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